“這是誰？”雨薇的眼裏充滿了恐懼。

“這，這是我父親，怎麽了？”東方青陽看著她的表情，內心忽然有一絲不安。

“你父親？！”雨薇不敢相信地張大眼睛看著東方青陽，“這是你父親？！”

是啊，她再度打量著照片，那個男人坐著，東方青陽站在一旁，這不是標準的父子照，又是什麽。

“是我父親，你在上庭會所，不是見過一次？怎麽了？”

“上次他戴著帽子和墨鏡，我沒看清長相。”雨薇回答，她在努力克服著恐懼，用嗜血地目光緊緊盯著照片裏的人，怪不得，怪不得她覺得那個人熟悉，原來她見過！

“到底怎麽了，雨薇？”東方青陽不安，站起來去扶看上去就要站不住的她。

“你不要碰我！”雨薇幾乎像觸電一樣地彈開，“殺人兇手！殺人兇手！”

東方青陽的臉慢慢失去血色，那抹懷疑，那抹不安，漸漸形成了他一直不願面對的想法：“雨薇，你在說什麽？”他走進，卻不敢再碰她。

“我見過這張臉，在我的回憶裏。我爸爸渾身是血在地上，就是他！就是他殺死的我爸爸！還有……還有……”

“還有什麽？”東方青陽的口氣忽然顯得冰冷，他只有用這種辦法，才能掩飾聲音裏的顫抖。

“是他，侮辱我的人，就是他！”

東方青陽身子一晃，臉上沒有一絲血色，手緊握像是要把拳頭捏碎。他一句話也沒有說，本能地抗拒著這個事實。

雨薇擡起頭看到他的反應，忽然大叫起來：“你知道，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？！”

“我……”東方青陽語塞，他是往那個方面想過，父親瘋狂地阻擋自己調查阿木的事情，而當年很多線索，都是在父親的幹涉下被扯斷銷毀，他甚至質問過，可是父親根本不給任何解釋，只是粗暴地不允許自己繼續調查。

除了那一個原因，他想不出其它更合理的解釋。

可是這麽嚴重的事情，他不能僅憑猜測，他要找到證據，他正在努力找證據，如果真的是自己的父親傷害了雨薇，他也不會瞞著她。

“你果然知道的！”雨薇看他的樣子，已經不需要聽到他的回答，“你明明知道我經歷了什麽，明明知道我在苦苦追尋真相，而你早就知道，卻不告訴我！魔鬼！魔鬼！你們父子，都是魔鬼，殺人兇手！”

雨薇一字一句，咬牙切齒，如利刃一般，刀刀射出。

痛苦幾乎將她壓碎，她不知如何承認，掉頭就跑，只覺得突如其來的眩暈，胸口一熱喉頭就是一陣腥甜。

她跌靠在門框上，將那股熱氣強吞了下去。

“雨薇！”東方青陽嚇得忙來扶她。

“不要碰我！”雨薇尖叫起來，她目光對上東方青陽，他見她眼裏滿是猩紅。

東方青陽楞住。

“殺人魔鬼。”她說。

東方青陽只覺得自己被她的恨意花了眼，他甚至覺得，她閉合的嘴裏，都滿滿是鮮紅的血液。

他站在原地，沒有再靠近，慘白的臉上寫滿了痛苦。

雨薇有一剎車的楞神，心中抽地一下疼，她假裝沒看到，扶著墻轉身離開。

她只覺得五臟六腑都在燃燒，憤怒將她徹底淹沒。她艱難地走回臥室，將門反鎖，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把身體扔在床上，終於在巨大的打擊下，體力不支昏睡過去。

半夜，雨薇開始不安。

她只覺得自己全身燥熱，但是很快又冰涼，這樣冷熱交替折磨著她，很快別的癥狀開始出現，肌肉持續酸痛，越來越厲害，而喉嚨也如火燒一般。

她想醒過來找水喝，卻覺得腦袋十分重，無論如何也睜不開眼睛。

然而她的意識卻越來越清醒。

當冷熱交替過去，她開始覺得有小蟲子在身上爬，開始很少，後來越來越多，並且開始叮咬她的皮。

越來越多、越來越多……

不要，不要……

而這還沒有結束，她的頭開始疼得厲害，很快，肚子也疼起來，接著是四肢、骨頭。

她開始回憶自己到底是怎麽了，忽然想起了睡前和東方青陽的爭吵，想起她對他說的那些狠話。

她就的意識清醒著，生生受著這折磨，而身體卻無法動彈，只能發出極輕的悶哼。

五臟六腑開始變得越來越痛，像火燒，像針刺。

她感覺自己是要死了，可是這一刻，她想到的不是畏懼生命的消逝，而是最大的遺憾和後悔，自己為什麽在盛怒的情況下，和東方青陽說那樣的話，就算那個人是他的父親又怎麽樣，他在小時候，從自己的父親手上，救出了她的命。

這就夠了，別的還有什麽重要的？

一陣劇烈的疼痛從心底絞出來，她只覺得胸口一悶、喉頭一腥，哇一聲就吐出一口黏膩的液體。

終於，終於這種疼痛超過了她的忍受，痛苦的大叫從她的喉嚨掙脫出去，這一秒鐘她只覺得幸運，她叫出了那個心中一直呼喚的名字：“小哥哥！東方青陽！救命，救我！”

東方青陽一個激靈，從床上跳起來沖進了雨薇的臥室！

開燈一看，只見床上一片混亂，雨薇蜷縮成一團，整個人在發抖，他沖了過去，想將她抱入懷裏，可是剛一碰她，她就瘋狂喊疼。

天，她全身燙得可怕。

“雨薇？雨薇？”他試圖呼喚她，發現她的意識毫不清醒。

“快去叫醫生！”他對剛剛趕來的張嫂喊道，就在這時，他忽然看到了一攤深得發黑的顏色。

他原先的床單整套是藏青色，那團顏色並沒有十分明顯。

他看見雨薇嘴角有一絲鮮紅的血跡，心下一涼，他往枕套上摸過去，收回指間一看，五個指頭都被染上了紅色。

“先生，醫生馬上就來！”張嫂急忙進來匯報，就看見了這一幕。

她一下子全身顫抖起來，不，不會的。

她拿出一張紙巾，重重壓在那攤深色上，很快，鮮艷的血紅色染濕了紙巾，她仍舊不敢想象，這麽多，這麽大的一攤啊，她抖著手將紙巾放在鼻下，聞了聞。

東方青陽緊緊鎖著眉，看著她。

一陣腥味沖入鼻腔，張阿姨跌坐在地上：

“血……林小姐吐血了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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